这是一间不足15平方米的小店铺,位于太原市海子边西街的东口。出了街口,往北几十步,穿过一条两车道的马,就是太原市北城的商业中心铜锣湾,车水马龙,红男绿女,珠光宝气。但这里,狭窄而僻静,清远而幽深。
10月17日13时,阴天。太原市迎泽区海西(海子边西街)社区,红祥修鞋店里,郝永爱手中拿着一只漂亮的时装高跟女鞋,在光线暗淡的修鞋机前忙碌着。她身后,一个蜂窝煤火炉上,一个不锈钢水壶正在冒着热气。1岁半的小雅丽,就在郝永爱和火炉的缝隙里穿来穿去地嬉戏。
店门外,郝永爱的丈夫在给一辆电动车补胎。他一个膝盖着地,半蹲半跪着,把充了气的内胎泡到盆里的水中转动着,检查看哪里漏气。他身后,是一辆等待修理的推重物的架子车,锈迹斑斑的,看上去很沉重的样子。
38岁的郝永爱,是这间小小修鞋店的老板娘。十几年前,正是双十年华的郝永爱,和比她大7岁的爱人一起离开老家平遥,来到省城打工。没有学历,没有技术,两个朴实的年轻人选择了创业门槛最低的钉鞋、补胎和修理自行车。从最初在铜锣湾附近的街上摆边摊,到后来在海子边西街租了铺面开了这间小店,他们修鞋、修车、修包、修拉杆箱、擦鞋、洗鞋、换拉链、配钥匙、皮衣翻新、皮鞋改色……两口子能吃苦,又爱钻研,他们的“业务范围”越来越广,他们的生活也过得越来越丰富起来。女儿们先后在省城出生,成长。大女儿18岁,在太原幼儿师范学校就读;二女儿9岁,是太原市三晋小学四年级的学生。去年,小女儿雅丽出生后,他们用多年打工的积蓄,在寸土寸金的商业地段柳南买了一套二手房,虽然房子的面积比较小,房龄也有点老,但毕竟是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固定资产了。
从边摊到开店修鞋,靠的全是郝永爱和丈夫在顾客中间的口碑,来的大部分都是回头客。这几年许多年轻人喜欢网络购物,认为网上的东西便宜,所以,衣服、鞋子、包等一出现问题就扔了不用了,重买新的。对此,郝永爱认为,其实好多东西稍微修补一下是完全不影响使用和美观的。“从大的方面来讲,我们都有环保的义务。不是说生产一条牛仔裤会制造多少有害物质吗?生产一件衣服,一双鞋,一个包,那会产生很多有害物质啊!”
雅丽的个子比炉台高了一头多,她蹲下后起立或者转身之际,炉台的边缘刚好到她的后脑勺部位。火炉是铁制的,炉台的边缘薄薄的,加上炉台上冒着热气的水壶,看得人的。但郝永爱显然没有或者没顾上担这方面的心,她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店里的顾客闲聊着。“她想要生个儿子,所以又生了老三。”在店里等着修包的一个老顾客说。郝永爱笑了:“是啊,我爱人身体不好,我说生个儿子将来长大后能帮我干活,没想到老三又是个女儿。”
郝永爱告诉记者,她丈夫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今年7月因脑供血不足住院治疗,一个月的时间花了一万多元。“出院后血压血脂还是都高,不能劳累,所以,现在人家每天只能干半天活,我就得全天在这里顶着了。”
说话的时候,店里又进来了两位顾客。一位是来取之前放在这里修的鞋子,另一位是身上背的包的肩带缝线开了,要缝一下。同时进来的还有一位特殊的客人,是郝永爱的堂姐。堂姐在朝阳街的服装城搞服装批发,当天来铜锣湾办事,顺道来看郝永爱一家。郝永爱一边给来取鞋的顾客拿已经的鞋子,一边扭过头看另一位顾客手中开了线的肩带,同时嘴里还和堂姐寒暄着。
忙碌的间隙,郝永爱抬起头,吩咐坐在店里一把椅子上看书的二女儿去斜对面的饭店给堂姐和她一家人订餐。这时已经1:45了。堂姐表示已经吃过饭,道别后离开了。
1:55,郝永爱一家开始吃午饭,每人一碗刀削面,面上浇了西红柿炒鸡蛋的酱汁。还不会说话的小雅丽搬了个小板凳过来,放在端着碗的妈妈面前,拉着妈妈坐下,然后又搬了一个小板凳放在妈妈前面,她自己坐了上去,一双亮晶晶的黑眼珠直直地盯着妈妈碗里的面条。郝永爱慈爱地说:“小家伙饿了,要吃面呢。”
修鞋的、修包的、修车的,即使是在郝永爱一家吃饭的时候,店里的顾客也一直络绎不绝。饭后,郝永爱的二女儿用墩布擦了店里的地板,跟着爸爸回家写作业去了。小雅丽被留在店里,郝永爱继续忙碌着。
14:05,店里来了位中年女顾客,手里拿着一只儿童旅游鞋,着急地问:“能不能现在就帮我修一下这只鞋?孩子上学还要穿呢!”郝永爱只好放下手里修了一半的包,接过了童鞋。童鞋,中年女士连声说“谢谢”,拿着鞋走了。郝永爱刚拿起修了一半的包缝了两针,门口又进来一位年轻女顾客,手里拿着一双时装高跟女鞋,进来就把鞋放到郝永爱面前,然后转身往外走,边走边说:“大姐,帮我修下鞋,我去一下隔壁,很快就过来拿。”郝永爱放下手里的包,拿起鞋来查看,旁边等着修包的老顾客不乐意了:“你还是先给我把包吧,我都等了好长时间了。”郝永爱笑了,说:“好好好,先给你修包。”
修鞋的、修包的,没有一个顾客和郝永爱讨价还价,都是她说多少就多少,很痛快地付账。“我本来就没多要,咱这里的价格一直是公平合理,童叟无欺。”郝永爱说。
包终于了,等了好半天的老顾客从郝永爱手中接过包查看着,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包修过。”临走时,这位老顾客对记者说,现在街上已经很少见修鞋修包修自行车的小摊了,郝永爱的红祥修鞋店给社区居民解决了很多问题。“生活当中,鞋呀包呀的,谁家也难免有需要修修补补的时候。就是这活太辛苦,他们两口子真是挺不容易的。”
郝永爱本人则很豁达。“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不管什么工作,要想干好了都不容易。我这个修鞋店虽然小,活也比较累,但它既能满足社区居民日常生活的需要,又能给我们两口子一个工作的机会,让我们靠自己的双手在省城安家立业,我觉得挺好的。”
郝永爱说,过几天,她准备抽空回趟平遥老家,把孩子们的户口迁过来:“有了房子,有了大红本,迁户口应该不会很难吧?”村子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