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宇是谁的儿子《回魂2》的口碑滑坡,无疑象征着老派恐怖片回潮的受阻。看到几位小伙伴长大后,还在用“集齐七龙珠”的方法对抗恐惧,硬糖君深感时光才是恐怖片的杀猪刀。
去年《修女》的失败,也让所谓的“恐怖片”不如人意。每当温子仁不执镜,所有他开发的恐怖角色都会患上一种集体癔症:如果你觉得我不够吓人,那是因为我“爸爸”不在。
但不管怎样,海外市场每年也都还有一些小众爆款。《忌日快乐》系列的“时光倒流”梗,《逃出绝命镇》和《我们》的“替换身体”梗,《寂静之地》和《蒙上你的眼》的“五官感觉”梗,《解除好友》和《网络迷踪》等“社交”梗,《遗传厄运》和《的奴隶》的“渗透”梗,都是在经典叙事里求新求变。
然而,自从去年《中邪》清明节临时撤档,国产恐怖片似乎也集体“中邪”了。除了黄奕的《碟仙》票房勉强破了5000万,合拍的《看不见的小孩》票房1665万外,其余的《古井凶灵》、《灵魂契约》、《午夜废墟》等一大波“我们熟悉的国产恐怖片”均在550万票房以下的泥潭挣扎。
曾几何时,国产恐怖片也是可以“通过假鬼赚真钱”的。福建恒业影业制作发行的《京城81号》,在2014年就豪取4.11亿票房;2017年,我们制作有限公司制作出品的《妖铃铃》虽是“半喜不恐”,却也有3.63亿票房;更不用说2011年美亚娱乐的《孤岛惊魂》以500万成本撬动8900万票房,让杨幂成为最早的流量电影代表。
但这些“点金圣手”们,近年都不约而同地放弃了恐怖片。头腰部资源的集体撤退,让剩下的底部菜鸡互啄,要制作没制作,要宣发没宣发,甚至连海报都形成了抄袭风。
组团去影院看恐怖片,曾经是国内的一种先锋社交活动,比得就是谁叫得更大声更出糗。而如今,面对粗制滥造的笔仙碟仙碗仙,似乎连拿来当“大冒险”都觉得浪费钱。
“太难了”道出了当下国产恐怖片的困境。难以吓人,难以赚钱,更难以为继。作为类型片,被电影公司忘却。作为社交片,被观众抛弃。作为文娱品,处在链底端。恐怖片为何,国恐还能吗?
在电影的黄金时代,演恐怖片的都是张国荣、古天乐、王祖贤这样的一线艺人。就连钻研喜剧的周星驰也忍不住,在1995年推出了极具试验性的《回魂夜》。
东方电影公司是当中佼佼,90年代相继制作了脍炙人口的《夜半歌声》、《》和《古镜怪谈》。不仅取得了丰厚的票房回馈,甚至在艺术上亦有斩获。张国荣、吴倩莲和黄磊主演的《夜半歌声》反响及佳,获得当年金像和金马的多项提名。
《夜半歌声》的成就在今天宛如“天方夜谭”,观众少骂你两句都是先祖有德了,还妄想什么提名?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有《古镜怪谈》的惊人脑洞:林心如和谢霆锋家的镜子,可以倒放几十年前发生的凶案,你们这是“全息照片”黑科技吗?
进入2000年,东方电影敏锐地觉察了恐怖片的退潮,不仅制作数量锐减,也开始了“年轻化探索”。
2002年的《九个女仔一只鬼》似乎提前得到了冠希老师的电脑,用标题剧透了6年后的艳照门。邱礼涛的《失惊无神》后,只在2008年推出了徐克的《深海寻人》,而后者已不能算严格的恐怖片。
此衰彼兴,恐怖片的接力棒传到了影人手中。在DVD时代争相借阅《山村老尸》系列后,内地观众终于有了在大银幕上吓自己的机会。
恒业影业2005年以《古宅迷魂》起家,可以说是喝恐怖片的奶长大的。2010年更推出了《午夜出租车》和《异度公寓》的双响炮。
要不说人家底子好呢?除了邀请老一代“鬼后”罗兰出演《午夜出租车》大搞情怀风,更在2014年的《京城81号》里盯上了新一代“鬼后”林心如。拍摄过《怪谈协会》和《绣花鞋》的叶伟民表示“不想再拍恐怖片”,结果恒业递出的橄榄枝让人无法——“我们是3D大制作”。
应该说,《京城81号》有得有失。“得”在它所表现出的“”风范,对传统文化的观照和对女性命运的思考;“失”在难以脱离俗套,恐怖氛围更多依靠林心如的尖叫,与“著名鬼宅”带来的观影期待形成反差。
《京城81号》后,恒业似乎失去了市场青睐:2015年的《三更车库》票房不到800万,联合出品的《中邪》又撤档,《京城81号2》也只有前作的一半票房。今年恒业联合出品了《小小的愿望》,显然恐怖片已无法满足片方的愿望。
星汇天姬也面临着“紧缩银根”的问题。《绣花鞋》时还有不错的海报,到了2014年《女生宿舍》只用了三个“被松垮绳子绑住的大波妹”敷衍了事。今年人家直接《营救汪星人》去了,救恐怖片不如救狗。
在压力倍增的现代语境下,需要恐怖片一下的观众不在少数。《笔仙》三部曲的导演安兵基,对此深有感触:“天气越热,恐怖片卖得越好,因为看恐怖片,感受到后背发凉,是可以降暑的。”
虽然恐怖片难登大雅之堂,但作为一种类型片,它有着一批固定的观众。以《张震讲故事》系列为例,用户画像中24岁以下的人群占比46%。国产恐怖片扎堆暑期上映,恐怕不是安导口中的降温,而是影片的主要受众青少年们都放假了。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大部分观众都失去信心了,恐怖片仍未绝迹的原因。永远有国产恐怖片的大人,永远也有正需要猎奇的青少年。中小学门口的报刊亭很能够说明问题,曾经和明星、知音漫客打成平手的,有且只有《鬼故事》。
国产恐怖片真正流失的,是观众。“套单一”和“心理”,着他们的耐心。我们常在国产恐怖片看到如下情节:一群小年轻,被困荒村公或密闭空间,在接连的情况下“报警”。摇摇晃晃地镜头只知对准硅胶大波,无休止的鸡叫完全是对“软”的。
凡闹鬼,最后肯定是人扮的。凡凶杀,最后罪犯一定要落网。毫无悬疑可言,更无逻辑可论,法制频道的《普法栏目剧》都比你们花样多。
更让人的一种“蜜汁自信”,动不动就在海报上写“201X年最恐怖的电影”和“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结果,几乎每一场观众都看得笑声连连,开心麻花也甘拜下风。
以《荒村公寓》为例,人物的离奇死亡和古井之谜,竟然来自女主张雨绮的创作世界,而她的初衷则是为了纪念植物人男友。这种不负责任的大反转,往往使观众有种上当的感觉。与其如此,倒不如就在海报上坦诚一点写“我们一点都不吓人,就是为了逗你玩”还真诚些。
说好一起来看鬼,却把安眠药兑水。与凌霄飞车类似,恐怖片是一种“心理产品”,其消费内容就是“买虐售虐”。
但中外差异在于,云霄飞车再怎么惊心动魄都可以与国际接轨,甚至我们玩得更high;恐怖片显然不行,他们可以人鬼情未了,我们必须以科学的态度抵制。
这就造成了观众的身心失衡。一方面生理上对惊吓刺激的需求被充分允许,另一方面心灵层面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又被严格限定了。
当我们对审查制度嗤之以鼻时,很容易忽视80年代的恐怖片机遇。1983年的《精变》、1985年的《鬼魅》、1986年的《碧水双魂》和《狐缘》四部影片都出现了鬼和精怪,而非以“不得成精”的方式。
被誉为80年代国产恐怖片皇冠的《黑楼孤魂》,实际上也是一种历史语境的阉割呈现。电影直到结尾之前,观众都知存在一个叫做小菊的力量,她以若有若无的笑声在老式楼房中回荡。但在结尾,导演设计为电影其实是一位病人在给病友讲故事。
这种处理一举两得,不仅躲过了电影审查的大剪刀,另外使得结局具有一定的性。但我们也可以认为这是一种被阉割的结果。试观今日内地恐怖片创作,总体来说:
玩诡异、斗心理比不过日韩;讲故事、扯赶不上港台;玩、拼远不如欧美;搞蛊术、下降头难比肩东南亚。就是嗑药和病比例高居全球第一,严重拖累了我们卫组织的形象。
错过《中邪》让国产恐怖片错过了“拐点”。7万块的成本,却吸引到了包括腾讯影业、万达影视在内的九大资方青睐。如果它如期上映,市场的信心恐怕不会像今天一般脆弱。
但也正是由于它的撤档,进一步坚定了资方的保守:如果《中邪》都不可以,那还有什么样的恐怖片能崛起?
当我们回顾《中邪》里的“王婆之死”,会发现她的死法极具先锋色彩。当王婆抢了刘梦的摄像机,跑到了丈夫跟前。再把摄像机放在车上,这个摄像机纪录下了她被丈夫用石头砸死的过程。
作为“电影工业的地下室”,B才是恐怖题材最好的归宿。然而我们的电影产业,一直没有和B级的区隔。恐怖片在《京城81号》这样的“大制作”与《孤岛惊魂》这样的“小量级”中间,摇摆不定难有定位。风声好的时候,多方加码砸明星。势头差的日子,干脆让青年导演当毕业习作。
热潮退去,国恐的创作却在“笔仙、碟仙、荒村、鬼舍”构成的IP矩阵中,兜兜转转不见出。究其根本,它们仅仅借用了志怪故事的“画皮”却不得其神采,基本功不扎实花枪也耍不精妙。
更令人遗憾的是,国恐中的“唯美鬼片”已近。《倩女幽魂》里王祖贤“白衣飘飘,颔首一笑”的场景,一别多年再未见。好好地单纯拍《聊斋》也未尝不可,只是今日之导演,怕是连这个本事也没了。